时光撰稿人 | 小艮
在电影中寻找生活的更多可能。
前不久，媒体上流传两则很火的影坛趣闻。
一则，关于金城武。
据导演陈可辛透露，金城武产量低，是因为他真的不想演戏了。
另一则关于陈可辛本人。
现在大家都知道了，他将创立一个泛亚洲制片公司Changin' Picture，为流媒体提供优质内容。
他心心念念的大尺度项目《酱园弄杀夫案》借此机会，也终于要投入拍摄。
在这条消息大火之前，陈可辛已经有隐约透露。
巧合的是，两则趣闻均出自同一档采访节目。
在这里，还有更多关于香港电影的秘密，如果你热爱港片，请一定不要错过——
《导演·门》
专业的导演访谈
《导演·门》的主持人是《逆流大叔》《还是觉得你最好》的导演陈咏燊与《一秒拳王》的导演赵善恒。
每一期邀请一位资深导演及一位后浪导演担任嘉宾，畅谈关于导演、关于香港电影的一切，可谓罕见的“全导演阵容”。
节目的形式很有意思，除了常规的聊天，还增设了一些固定环节：快问快答、导演亲自对作品的某场戏拉片、外景主持游历电影世界。
所有内容都以“电影”为核心。
比如，快问快答是挺常见的综艺环节，但《导演·门》会特意加入“拍板”（认同打头板，不认同打尾板）这样的电影元素。
外景主持人则会到拍摄现场，邀请专业的电影人讲述相关的专业知识，比如收音师、音响设计师。
或是邀请服装指导，去往廉价店铺，以最便宜的衣服搭配出三四十年代不同阶层女子的穿衣风貌。
这个环节的意义是，让观众近距离地了解和认识电影幕后人员的工作流程与方式。
而对影迷最有吸引力的应该是「导演拉片」，类似于亲眼目睹导演录制评论音轨，非常过瘾。
节目中，陈可辛选择的是恐怖片《三更之回家》的片段。
他介绍了本片摄影杜可风的观念：崇尚手持，抗拒使用稳定器。在他看来，后者过于油腻和工业。
开场戏还有两个重心。
一处是黎明的出场，用了运动的主观镜头。
以及，陈可辛曾向杜可风提出要求，黎明出场时画面要全黑。不过，杜可风试了各种方式，在楼上拍，技术上做不到，除非到邵氏片场。
因为资金限制，他们在楼下找了一个很长的空间，再用黑布遮挡，才完成了陈可辛想要的效果。
即是说，下面的两个镜头其实属于不同场景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陈可辛的精心调教与场面调度下，黎明凭借此片的演出，难得地拿下金马影帝。
第二处，陈可辛特意布置沿途的房间，让每一间房都添加惊悚元素。
这些场景与故事主线无关，为的是营造气氛，提高空间的故事感，引人遐想。
许鞍华选择是《桃姐》中桃姐第一次去老人院的场景。
她想达到的效果是，职业演员要消除表演痕迹，并且让老人院里真实居住的老人们参与到演出。
在这场戏里，老人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真实的反应。电影世界与现实世界自然地融合在一起。
郑保瑞选择的是动作大片《杀破狼2》里经典的“监狱长镜头打戏”。
选择拍摄长镜头的初衷不是为炫技，而是节省时间，可以从8到10天缩减为要求的5天之内；并且，这场戏也并非真正的一镜到底，其中有三四处剪辑点。
比如下面这里，因为运镜速度太快，所以观众看不出痕迹。
在《导演·门》里，专业科普与硬核解读俯拾即是。
但不止于此，这档节目还志在回答：导演是什么？
导演的品格
坊间有个吐槽，对于一部电影来说，表演有演员，摄影有摄影师，服装有服装指导，布景有美术指导。
那么，“导演的工作究竟是什么？”
当陈咏燊将这个问题抛给许鞍华时，她先是打趣了一下，继而给出了一个“望文生义”的答案：“教人演戏咯。”
这当然只是导演的工作之一。
针对指导演员演戏，许鞍华给出了非常丰富的见解。
最重要的准则是充分信任演员。
比如面对萧芳芳、叶德娴这样殿堂级的演员，许鞍华非常谦逊：“因为我觉得她们一定会演得很好，我清楚角色适合她们，就会由她们自己演。”
若有分歧，大不了拍两个版本，最后视效果定夺。
谈及《天水围的日与夜》与《桃姐》，许鞍华非常得意，因为她竟然做到了让职业演员、路人、临时演员的表演结合得天衣无缝。
这看似在聊表演，其实已经涉及到电影美学。
许鞍华其实并不像她说的那般被动，对于合作的演员的表演，她时常反省。
被问到执行得不好的作品，她谈到了《黄金时代》，承认汤唯的表演不好，并将问题归在了自己“教错了”。
把她的话翻译一下就是：让汤唯贴近于角色与自身的本色，便可以逃出表演某些情绪的禁锢。
而这，与李安、朴赞郁使用汤唯的方法不谋而合。
同样的，陈嘉上在聊到表演时，也说到要给演员足够的空间。
比如在《苏乞儿》中，他让周星驰演绎“空洞的悲哀”，周星驰根据自己对人物的理解唱起了南音，这让陈嘉上击节赞叹。
事实上，这更符合导演（director）的本意：“给出方向的人。”
《导演·门》中，一众优秀导演还分享了很多宝贵的经验。
比如关锦鹏认为，原创剧本要立足于人物。
陈可辛强调立意的重要性。
拍《金鸡》，他虽然只是监制，不过影片的灵魂来自于他。
电影通过讲透吴君如角色的生命经历，以此讲透香港人与香港精神。
而好的导演，也擅长解构。
陈可辛找黎明拍戏，第一步要做的是劝他剪发，要短到不再像那个偶像黎明。
陈嘉上拍《苏乞儿》，坚持要让苏乞儿吃狗饭，他反的就是“状元吃狗饭会被妻子骂没用”那句话。
就是这场戏，将人物的悲凉渲染到极致。
不过，导演未必都是对的。
典型例子，《甜蜜蜜》里，李翘看到豹哥尸体上的米老鼠纹身先笑后哭，这场表演感动了无数观众。
这也是张曼玉的第一次演法。
但在当时，陈可辛总觉得这种表演很俗气，他让张曼玉“演一次不笑的”或者“另一种笑法”，一直演了八次，直到张曼玉再也哭不出来，但效果都不如第一次。
无奈之下，陈可辛用了第一次的表演。
二十年后，这场戏成了传世经典。
以及，导演亦是有门槛的。
郑保瑞拍完《大头怪婴》，虽然票房成绩很好，但他深知能力不足，于是请求做杜琪峯的副导演，重新修炼。
香港导演的未来
在节目中，陈咏燊最常说的一句话是：“多谢大家支持香港电影！”
这句话正是《导演·门》的题旨。
截止目前，节目更新了七期，对谈嘉宾分别是——
许鞍华x彭秀慧（《阿妈有咗第二个》）、关锦鹏x李骏硕（《浊水漂流》）、郑保瑞x李子俊（《狂兽》）、陈嘉上x刘浩良（《除暴》）、马伟豪x陈咏燊（《饭戏攻心》）、陈可辛x黄进（《一念无明》）、张婉婷x黄绮琳（《金都》）。
从阵容上，很容易便能看出节目组的用意：以老带新，承继香港电影。
老一辈导演是香港影坛的中流砥柱，新人导演现在也已出头。
郑保瑞正着手新项目《九龙城寨·围城》。
陈可辛更是将视野放眼全世界，以新公司推进更多电影人创作出更自由、更出色的作品。
在节目中，他还透露过自己的拍摄节奏。
同时，他们还对新一代导演提出自己的期望或者要求。
郑保瑞希望李子俊能继续拍动作片，因为这是香港最引以为傲的类型片，再没人拍，就真的难以为继了。
陈可辛非常欣赏新晋导演黄进在《一念无明》中对空间的处理，在对谈时已在催促剧本进度。
从中，我们能看出类似于制片厂时期的师徒关系，这也让我们对香港电影的传承与未来充满了信心与期待。
2022年，香港电影金像奖走过了不惑之年，但香港电影并未迈向迟暮。
时光君在上周的文章中提过，今年的香港电影市场战绩喜人（戳我回顾），三部本土票房大爆的影片《明日战记》《还是觉得你最好》《阿妈有咗第二个》，导演均是新人。
后两部电影的导演陈咏燊与彭秀慧恰好是《导演·门》的嘉宾。
尤其是《还是觉得你最好》，票房目前已超越《功夫》，登顶港产片喜剧票房榜。
此外，《浊水漂流》的导演李骏硕也在着手新片《众生相》。
这是一部同性题材影片，他将搭档台湾演员吴慷仁，讲述瘟疫带给人们的创伤与改变。
在节目中，李骏硕还在向关锦鹏请教情欲场面该如何拍摄。
由此我们可以看到，香港电影正在迸发出全新的活力。
最后，时光君想再聊聊节目名「导演·门」的含义。
初看，这很像是香港娱乐八卦记者的手笔——「XX门」，意在挑起大众的神经与关注度。
从另一个角度看，“门”与“们”谐音，这似乎是对节目全导演阵容的反映。
时光君更愿意理解为，主创特意将“导演”与“门”隔开，实际上是想传达一种美好的愿景。
我们仍愿相信，香港导演与香港电影，将会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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